2024年秋,中欧班列抵俄途中突遇不测,起因不是天灾,也无人员抗议,而是一道1374号总统令出台,因而“疑似军民两用”物品被大幅扩容,波及数百细项,从集成电路到服饰,无一幸免,所以无奈重查箱柜。于是千余货箱滞留边贸要地,堆积月余,适逢节促期间,耽搁出货,毛衣赶不上节日,滑板错过旺季,因此仓储成本不断飙升,企业承受巨大压力,中小公司首当其冲,即使后续中方大使称问题获缓解,可先前滞箱费用依然无人消化。由此可见,哪怕仅仅路过,都已波折重重,更别说长期资本沉淀,当地投资风险自然加剧。
回顾以往,俄政策变化频繁,不可视为偶发。譬如,2015年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发布优惠口号,比如头五年税负为零,随后十年仅需一成,背后细则限制严格,指定能源、港口、渔业外资禁入。再如,2018年中国农企获批大面积租地,直接投入数亿元,涉及农业、仓储、基础设施等环节,然而几年后,俄方法律突变,租金骤涨三倍,本免税优惠则更名为后缴补税,企业承压,信贷抽缩,项目烂尾在所难免。如此种种,监管环境充满不确定性,外部资本极易“踩坑”。
除了政策,法律障碍也比比皆是,例如2024年《战略领域外资法》修编,规定通信、港口、资源等重点行业,外资持股若超十分之一,需安理会审查,退出时还需缴纳高额“国家贡献金”,实为离境税。也就是说,想进第一步就要历经繁琐手续,想退出同样不易,一进一出都被“收割”,本地法律充满隐性壁垒,所以企业“左右为难”。
基建投资并不等于实质掌控。由于2014年中俄港口合作,中方先期垫资数亿美元参与改扩建,意图共同开发,但随着西方制裁升级,俄方股东逐渐悬空,导致项目停滞,而相关资产甚至被抵押用以获取本币流动性,中方投资毫无优先清偿权。现实操作中,表面合作,实则本地控盘,因此“基建换资产”存在结构性风险。
纵观历史,俄方对外商尤其华商时刻保持强硬。2009年全俄最大市场被强制关闭,数万华商被迫撤离,巨额货物惨遭损毁。移民局表态明确,“中国城”难以被接纳。自此之后,对外商的政策友好仅是暂时,清算随时可能,相关投资梦碎。
归根结底,远东“国策属性”浓厚。地缘安全首当其冲,经济开放受到限制。很多项目表面盈利,只要国际局势变动,政策立刻收缩,而且资源控股、港口建设等,都绕不过“安全”大门槛。因此,资本布局得小心再三,如果不能应对突发风险,当地资产随时归零。
由市场到监管,再到法务、基建与历史惯例,俄罗斯远东从未是一片友好沃土,所以对中国企业而言,与其重金沉淀当地,不如采用轻资产周转策略,比如仅以“过境”方式参与,多数风险由对方消化,收益还能借货币差价锁定,譬如租用线路、短期仓储。加工、存储设于境内口岸,对外仅留物流操作,能源贸易采用离港交割即可,如此最大化降低资产系数。终究商业的根本,在于生存,而不是沦为地缘棋子的牺牲品。